葱花儿

《虚妄之地》壹

玫糜:

*原作向HE


*不要催别的


七月半,鬼门开。中原各处,焚香寂寂,祭奠着逝去亡魂。


“小伙子,小伙子?你看不见,还请慢些走,”老人见他面容和善,像是极好说话的好心之辈,便拦上他,举起纸元宝,“今日中元节,不给家人买点纸钱吗?”


他果然停下脚步,半张俊俏脸庞端出款款温柔,婉拒道:“不瞒老伯说,家中人口俱在,尚不用烧纸。”


老人笑道:“这就是玩笑话了,哪家家中还没个逝去的先祖需要祭拜的。”


他垂首道:“我家只一家三口,总会回来,好好活着。无须祭拜。”


老人吁了声:“可不敢这么说,谁都有父母,父母又有父母,没人不烧纸,你若只认你家三口,可是对先人不敬呦。”说罢,将纸钱放进他提挎的菜篮中。


他伸手,将纸钱拿起来,摸了摸,道:“烧这个,做什么?”


老人又笑:“小伙子是当真什么都不懂,还是又打趣我老汉,黄泉路远,给过世的亲人烧烧纸钱,让他在那边过得好些。”


他问,轻柔语调,莫名冰凉:“在那边过得好了,不愿意回来怎么办?”


老人被问得愣了愣,却依旧未反应过来:“这说得什么胡话,死了的人,自然要让他魂魄安息。”


他一把攥住拳,再张开,掌中纸元宝已被灵力碾成齑粉。


老人见他笑起来,露出一对小小虎牙,方才还静若涟漪一张脸,霎时波澜四起:“谁允许他安息了,你吗?”


老人骇得倒退一步:“……你,你想,你想做什么!……救命,救命!啊——”


 


蜀地七月,烈日不减其勇,况且此时正值晌午,酷热难耐。可进了这巍巍城中,却只觉阴风阵阵,由头到脚都跟着变凉。城内,有座伶仃庄子,上挂白布招魂幡。一阵风过,招魂幡被吹得呼呼作响,无活物的城内,只有这幡布的破空声打破死寂,迎接他回来。


薛洋推开木门,进得屋来,放下菜篮子,升上火后,开始洗菜。


他背对着那口乌木棺材,聊闲话唠家常似的:“乞巧节我收的那本书呢,你收哪儿了?”


做完,他端着碗坐到桌前:“哦,这不就在这儿吗?”


他眼盯住手旁的书籍,边吃边翻看。这堆书已垒出数摞,垒得极高。上面,全是这五年来,他从各处搜集来的补魂之法,以及更多的,他自己的手写之稿。


“你看,这上面言之凿凿,也说我这法子可行,只要咱俩坚持,肯定有成效,”他喝了口汤,对棺材说道,“咱俩修了有三年了吧,再来几次,我看差不多也该有点用了。”


吃完,他将地扫净拖净,待其变干,割破自己手臂,放了点血,蘸着往地上画起了阵法。画完,待落了汗,薛洋好好洗净了手,又从旁边储物棺拿了件新衣服换上,才干干净净地翻身进去棺材中。


身下人身形修皙,面貌清隽,已经过了五年整,皮肤依旧被他喂得细嫩滑腻。薛洋摸着这张脸,甜丝丝道:“道长,今晚阴气盛……最适合招魂……”


他将人扒了个干净,把这具一丝不挂的身体打横抱起来。散开的一头乌黑长发,就这样倾垂而下。这身子柔软得还可弯曲,一点不像是死尸,倒像只是睡着了。薛洋将他抱进方才画就的阵法之内,那白皙光滑的后背就这样同那鲜血接触起来。


血阵霎时发出盈盈红光,映在阵中人身上,竟使他有种容光焕发之感。红光由盛转衰,待光彻底黯淡,阵法中的血也凭空消失,薛洋独创的使尸身不腐之阵,只在地上留下淡淡痕迹。


炉上,壶咕噜咕噜叫着。薛洋取了凉水倒至浴盆,把火熄了,混合成温度适中的水,才将人抱了进来。


尽管这座城早就空了,薛洋还是仔细将门落了栓,将这一屋封闭,圈出了一方独属二人的亲密天地。之后,自己也脱衣浸了进去。义庄就不大,还放着七八口棺材,这浴盆就更不大了。狭窄逼仄中,两具肉身紧紧相贴。


死尸被人摆布着,头歪在薛洋肩上,任薛洋为他清洗各处,哪里都没逃得掉。薛洋扶着他后背,给他运送了些灵力,又将丹药放置自己口中,捧起死尸的脸,嘴对嘴喂了上去,舌头探进口中,将药伸进喉咙深处。


不腐法阵、不腐丹药,外加灵力输送,三重保险罩在这具尸体上,让尸体没有一丝僵硬,与活人别无二致。


就像薛洋,从来都不承认,这个已经彻彻底底死掉的、连魂都碎尽的人,真的回不来了一样。


最开始,薛洋会被死尸不给一点反应刺激得发狂,毕竟,如果是人还活着,被他这么碰,一定会发怒的。尸体毫无动静,只能一遍遍提醒薛洋,现实是什么。现实就是尸体只能是尸体,不是活的晓星尘。


然而被刺激了这么多年,薛洋也慢慢习惯了。比如小时候被打便觉得痛不欲生,巴不得失掉痛觉,可被打着打着,也适应了。现在尸体软绵绵靠在薛洋肩头,薛洋早就练就一套只觉得晓星尘嗜睡的本领。洗完,他仔仔细细将尸体擦干净,掐了符避干那一头长发,又给人穿戴好,抱至棺材。


薛洋抬头,申时的日头不似午时炽热,不温不火。距离夜,还有两个时辰。


 


-[贰]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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